良久,朱棣未再出声。徐长吟微微侧首,轻曳的烛光洒在帘衣上,清楚的映出了他的脸廓。
“王……你也睡不着?”四哥她可叫不出口,称呼王爷又会被他指摘,只得简称之了。
好在朱棣也未多言甚么,“我习惯独睡。”
徐长吟撇唇,突又觉奇怪:“那嫣夫人她们都歇在哪?”难不成,他的侍妾侍寝后,又得自个回去?
朱棣看她一眼,少顷方道:“东园从未有旁的女子宿过。”
徐长吟臻了臻首,陡然,她脑海中浮现起那日她在这张榻上醒来时的情形。那晚,她可是在东园歇了一宿。他所谓的旁的女子,难不成就是指她之外的女子?心间这般讶异着,她不禁又扯了扯衾被,遮住了微烫的脸靥。
朱棣似乎知道她在“害羞”,无声一笑,“明日还需入宫,早些歇息。”
此后,朱棣未再出声。徐长吟又睁眸良久,渐渐也有了困倦之意,缓缓阖上双眸,睡了过去。
五更天,红烛泪蜡已燃尽。
朦朦睡意中,徐长吟耳畔传来窸窣的穿衣声。她掩唇打个呵欠,撩开帘衣,顿时见得朱棣已褪下华服,一身干练劲装,手提乌漆长剑,愈显英武威严。
徐长吟愣了愣,“王爷起得早呀!”
见她又忘了转变称呼,朱棣淡声提醒:“四哥!”
徐长吟轻咳一声,“离进宫尚早吧?”
朱棣睨眼衣衫不整的她,“我习惯早起练剑。天色尚早,你可多歇息一会。”
“练剑?”徐长呤生出一股兴致,清目溜至他手中长剑之上,“可介意我旁观一会?”
朱棣未料到她会对练剑有兴趣,顿了顿,“天丝馆。”
徐长吟倒知天丝馆是何处,臻首笑语:“我梳洗后便去!”
她披衣下榻,正要铺被,朱棣倏地微启剑鞘,露出乌漆剑刃。他触指上去,剑过指破,血滴落在了榻上。
徐长吟自知他是何意,心情古怪,赶紧退去一旁换衣。
待朱棣走后,娉望与罗拂已端来漱洗用度。想来二人一直候在外间。徐长吟梳洗罢,让明福带她前往天丝馆。天色尚早,府中仆婢具已起身,但燕王府依然笼罩在清晨的静谧里。
天丝馆占地颇广,外观朴素无华,毫不起眼,而馆阁前还种着一片苍翠挺拔的竹楚。
残冬余寒未融,薄雾迷朦的天空下,绿荫葱葱的竹楚立刺苍穹,又将天丝馆掩映得万般幽静。沿着沾了晨露的碎石小径穿过茂竹夹道,眼前尚未入内,已听到里间传来琮琮铮铮的兵刃相击之声。
未等明福通传,徐长吟已轻步上前,立于四扇门前,眺目望入里间。
宽阔的馆内并未摆置家私,入目一片平阔,只有二抹正在比试的身影。剑影绰绰,不及眨眼。
朱棣手持漆剑,箭步沉稳且迅疾,剑穗摇曳,冷厉剑尖已精准无比的直指向明峰,整个剑势行云流水,流畅至极,显然他于剑术上甚有精研。
“王爷,属下输了!”明峰满头大汗的抱拳,面上一派敬服。
朱棣额际亦渗汗珠,他淡然一笑,收回长剑,反手入鞘,微一斜目,却见徐长吟倚在门扉边一瞬未瞬的盯着自己,清眸之中竟是盛满了浓浓的兴致。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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